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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岭惊梦连载(学诚方丈室所在三慧堂晴日遭雷劈 11-22) |
十、你不知道当时我们有多难 师父让我陪同贤菜见他,他们的对话丝毫也没有对我有所隐瞒,我猜测,其中还是有用意的,本来去机场接贤菜,安排的并不是我,而是禅无。意外的是禅无病了,贤一让我跟着去了,结果我中招了,无意中卷了进来,而师父此时就顺水推舟,希望我能帮他度过难关。师父太难了!其实,我也太难了。本来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却被卷了进来。一边是师父,一边是贤菜。 贤菜提出了此行来北京的两个要求:第一,换掉福建极乐寺的当家师贤宝宝;第二,不许干涉贤菜在澳洲的生活和学习。我找机会向师父转达了贤菜的两个要求,师父表示了坚决拒绝。 我把师父的意见告诉贤菜。贤菜说:“贤二,如果师父不同意,我就把所有的短信记录交给媒体。”我说:“千万别,我再去找师父。”师父还是不同意。 贤菜有点担心自己的安全,告诉我:“她把所有的证据都放在了一个邮箱里,设置了时间,如果她有不测,邮箱会自动发送给很多人。” 贤一把这个情况汇报了师父。师父问:“她这样可以实现吗?”贤一说:“可以的,邮箱设置定时发送就行了。”我和贤一,夹在了师父和贤菜之间。我们太难了! 贤菜并没有当面跟师父提这两个要求,让我和贤一跟师父提,要求写下字据,师父必须亲笔签字。除了让我们转述外,她还反复用邮箱和手机要求师父答应她的条件。师父都不予理睬。她和男众一起上殿、一起吃饭的要求得到了满足,穿黄大褂也得到了满足,她还要和大家一起诵戒。其实,大家都很茫然,不知道怎么凭空就出来个尼师,来男众僧团这么折腾,还任其所为,无所顾忌。都摸不清状况,结果,大家都很尴尬。 当家师似乎觉察到点什么,悄悄把诵戒的日子给改了。贤菜扑了个空,没实现。据她事后和我表达,她打算当众扇师父的耳光,然后向大众举罪。这太可怕了!我们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为了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和贤启法师联系上了。贤启法师说,如果贤一、贤二你们不能促成体系内部创建“自清自律小组”,面对和解决这个问题,他就会把他手里掌握的数据交给媒体。时间期限一个月。我知道,这个事情如果上了媒体,大家都很麻烦,对国家、社会、佛教、体系、个人都有着难以估量的影响。 师父并没有在任何场合同意贤启的要求,而是积极地应对,采取各种措施,告诉他身边的人:贤启着魔了。贤一和我又夹在了师父和贤启中间。 十一、贤菜到底经历了什么 贤菜的表达和后来在网络上披露的短信记录一致,大致的过程是:贤菜于北京一所著名大学毕业后,来北京龙泉寺做义工,接受引导,在福建极乐寺出家。后被寺院派往香港读书,在香港读书期间,收到师父的逼淫短信,这些短信密度极大,有时候会彻夜发送。 让贤菜猝不及防,从震惊到不解,并且向极乐寺的管理层求解求助,核实这是不是师父的手机,是不是师父本人发的,管理层默认了这就是师父的,指导她依师听话。贤菜从收到短信,再到实际被侵犯,经历了一个外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的身心历程。 局外人可能很难理解。作为一个当时的局内人,是可以理解的,体系内是把师父当成佛来看的,我们每天都接受这样的教育和熏陶,师父的话至高无上,不可怀疑,如果产生怀疑的话,内心就会自责,就会认为自己修行得很差劲,有负罪感。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我在一些讲述宗教丑闻的书籍中找到了答案,这里就不探讨了,具体留待以后研究吧。所以,贤菜接到这样的短信,要先运用在修行中学会的“如理作意、观功念恩”,体系里引导的这个,就是把师父作为善知识说的话和所有行为,不管是什么,都要往正确的和好的方向想。我们还有一个叫“不观过”修行方式,意思是看到师父的过失,就是自己的业障。总之,师父是不可能有任何问题的。 贤菜具有相当的法律知识和心智能力,在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短信互动,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和不安。但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抵御住师父的诱导和逼迫,在师父的短信的指导下,与另外一位叫贤瓜的尼师从香港飞往北京,面见师父。 在师父的短信安排下,两人到了北京的一处民宅里,师父已经在屋里等她们。之后,喝酒、抽烟、做饭,灌醉了贤菜,并进行了侵犯。 贤菜清醒后反应很激烈。据她回忆,师父说:“那你打师父一拳。”贤菜不敢打,但心里记住了这句话。师父又对贤菜说:“把你扮成男孩子,穿黄大褂,放到龙泉寺去。”贤菜说:“好。”师父说:“那你不能说话。”贤菜说:“好。”师父看了贤菜好一会儿之后。每次回忆起这个细节,贤菜都很后怕。 贤菜保留了所有的短信记录,当时的日记和汇报,以及购买机票的证明,还有相关的录音。 两人在精舍被侵犯的整个过程,有详细的口述,录制了约三个小时的视频。后提交给有关部门。 据贤菜表述,被侵犯后,回到香港的贤菜,身心产生了巨大的分裂:一是怀疑自己的身份是否还如法,另一方面对自己的经历和未来也产生了更大的恐慌和茫然。出于法律专业的本能,她尝试并开始联系其她的尼师,委婉地沟通,希望她们不要再受到伤害。而一起被侵犯的贤瓜,认为和师父发生这个事情是好事,是没有问题的,并且劝贤菜要对师父有信心,批评贤菜不要干涉师父对其他尼众的摄受加持。贤菜和贤瓜因此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期间,贤菜身心备受煎熬,并且产生了轻生的想法,一度几乎跳海。后来通过自我调整以及与师父的持续互动,暂时放弃了轻生的想法。但是对体系以及师父产生了很大的怀疑。同时,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取了澳洲的一所大学,继续读书。在澳洲期间,也因为无法接受发生的事情,难以安心学习和修行,师父则予以了安抚和宽慰。期间,贤菜想到还俗,觉得如果不出家的话,自己作为律师,正常工作,这些年的薪资至少也有18万,于是向师父提出过,是否可以补偿这些钱,被师父拒绝。 为了安抚贤菜,师父找到一个在澳洲参加活动的机会,专门去看望过贤菜,并和陪同的工作人员以及当地的信众一起和贤菜外出吃饭。 但是,贤菜并没有被安抚住,不断地向师父提出条件,主要是三个条件: 一是也要和男众一样,穿黄大褂(据说,这是师父在侵犯贤菜后的口头承诺);一个是换掉极乐寺的当家师贤宝宝(贤菜多次向我表示,自己的痛苦和悲剧贤宝宝有重大责任,因为所有的安排贤宝宝都知情,作为师父忠实的执行者、得力助手,实施了这一切。如果不换掉她,后面还会有更多的尼师会受到侵犯);一个是要求自己能够在澳洲安心学习,不要总是有人安排和打扰她在澳洲的生活和学习贤菜多次要求到北京,和师父面谈,被师父多次拒绝。事后贤菜曾告诉我,一年前,她就曾经一个人悄悄来过北京找师父。但没有机会解决任何问题。 贤菜也曾经把自己的经历以及困惑告诉了贤宝宝以及管理层的几位负责人和极乐寺的实际负责人贤七,但都没有得到任何回馈,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贤菜也把自己的短信向体系内很有实权的禅无法师做了汇报,禅无表达了无视,认为她得了神经病。 而此时,贤启法师接到了另外一位受害者贤鱼的求助,得到了师父的大量手机短信记录,然后在这些打印出来的短信记录里发现了师父和贤菜的短信互动,于是和贤菜进行了沟通和联系,希望贤菜能够配合自己,一起举报师父。遭到了贤菜的拒绝。所以,才有了后来贤菜不顾一切地从澳洲到北京,决定孤注一掷,将此事做个了断。 十二、贤启法师经历了什么 贤启法师是我们这些后学们公认的老师,清华博士,核能专业,他对师父向来是忠心耿耿,是弟子中当之无愧的楷模,师父一句话,他就能拼命的那种。他对体系里的后学们,影响非常的大。早期送往福建师父老家极乐寺的女众,基本上都是贤启法师一手教育和培养出来的,在那里出家。但是,多年以后,历经种种的风雨,回头看,贤启法师虽然人高高大大的,但内心却淳朴得依然像个小孩子。他也没有在社会上工作过,也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他博士毕业就遇到了宗教,天真烂漫地全身心投入了。他和很多年轻的高知出家人一样,内心里都存有报国、爱国、教化民众的心,所以,一旦认定宗教可行,他们就全力以赴。在龙泉寺的十多年里,确实可以说是师父的左膀右臂,没日没夜地干,投入师父的各项事业,比如,带着居士竟然为师父整理编辑出了一百本博客书。 恰恰是这份赤忱和单纯,为日后的悲剧埋下了种子。当然,这是我个人这些年来的观察和解读。 贤启法师从北京的龙泉寺被派往福建的普济寺,在那里开展他的宗教救世的事业。他很崇拜弘一大师,那里也是弘一大师闭过关的地方。在普济寺,贤启法师得到了当地信众的爱护和支持,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中。忽然,贤启法师接到了贤鱼尼师的信息。 贤鱼,出家前我就认识她,也一起共过事,她的家教非常严格,父母是基层领导,从小对她的教育很传统,她本人的性格也很强,讲原则,认准的事情,就会坚持到底。她出家后,先是在极乐寺,后来和很多尼众一样,被派出去,住在精舍,学习外语,准备出国。所谓的精舍,就是民宅,居民楼里的单元房。师父认为,寺院里人多,不利于专心学习,就让居士们供养和提供了很多居民楼,各地都有,然后让尼师们悄悄住在里面,一般一个精舍住十个八个人,或者三五个人。她们不和外界联系,只在屋里学习,吃饭等生活用品都由当地的居士护持。就在这个时期,贤鱼收到了师父的短信。这些短信的内容,网络上到处都是,现在大致总结一下,应该算是一种利用宗教进行的逼迫和精神控制。先通过宗教团体的力量,利用佛教的教理教义,让我们认同师父是善知识,然后全身心地依止他,接受他的教育和所有的安排。如果离开他,我们就会堕落,他是佛,是菩萨,是一切功德的体现。由于弟子众多,大家都争先恐后想要获得师父的肯定和青睐,这就形成了新的氛围和巨大的精神控制力量。 之后,师父向弟子们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所向披靡,有钱的会把钱彻底捐出来,有力气的把力气彻底使出来。总之,一切,交给师父,才是对的。 女众,很不容易能逃脱得掉。贤鱼,是个例外。 经过了一段时间和师父的淫秽短信的互动,贤鱼和贤菜一样,身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内心根本无法消化这样的信息。 从网络上公开的部分短信内容上来看,收到短信的尼众,绝不止贤菜和贤鱼,其她人的内心状况,也无法了解。 可能,有的人欣然接受;有的人怀疑后,接受;有的人一直怀疑,并且导致精神崩溃;而有的人则不甘受辱,采取了自救措施。贤菜和贤鱼都属于性格很要强的那种,尝试自救。 贤菜事后告诉我,那时候她就开始悄悄地联系体系内其他有可能受到伤害的尼师,和她们进行交流,避免更坏的结果。但多数都回馈以:这不是坏事。 贤鱼开始向外界寻求帮助,但是又不敢明说,就开始一点点地向贤启法师透露,贤启法师依然是像以前一样劝说贤鱼好好安住,好好学习。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贤鱼开始更多地向贤启法师透露自己的经历。 贤启法师这才意识到:遇到麻烦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遇到的是这样的大麻烦。 十三、这种事到底能不能好好商量 2018年初,贤启法师开始认真面对贤鱼的倾诉,了解了她接收到的短信,为了验证事情的真假,从国家有关部门那里获取了师父的手机短信记录。 读完信息后,贤启法师非常震惊,据他自己的表达,内心非常的崩溃。 从这些短信中,发现了师父和很多尼师进行同样的交流互动,内容一致,手法相同。其中,发现了贤菜和师父的交流更让人震惊,从内容上看,师父对两位比丘尼同时进行了实质上的侵害。 贤启法师开始和远在澳洲的贤菜沟通,希望得到贤菜的配合,了解更多的真相。贤菜作为当时少数理解贤启法师并和他保持沟通的人,对贤启法师的行为表示了支持,但是坚决不同意这个事情扩散出去,只同意内部解决,而且拒绝了贤启法师当时想要为她提供的经济支持和安全保护措施。 为了更多地了解真相,解决问题,贤启法师与北京龙泉寺体系的管理层沟通,遭到了拒绝,不得已,开始进行独自调查。 过程据说很艰难,因为,体系里除了贤菜、贤鱼以外,没有人肯相信贤启法师,师父又在不同的场合说贤启法师着魔了。 同时,也在内部声称,贤菜得了神经病,贤鱼则是抑郁症。 因为体系内无人理睬贤启法师的表达,不得已,他开始将一些材料举报到有关部门那里,希望得到支持。 据贤启法师自己讲,他认为自己有生命危险,以至于不敢和体系内的人会面,联系时也会格外地小心。体系内刚开始不理睬他,但由于贤启法师的举报,有了来自上级管理部门的压力,不得已,约见他,贤启法师同意见面,但是多次更改会面地点,最终也不敢见面。 那一段时间很少有人知道四处躲藏的贤启法师的行踪。我们都比较了解贤启法师的性格,他是个很纯粹的理科男,没啥心计,凡事只认一个理,什么都豁得出去。他出家也是,啥都放下。修依师法,也是,彻底拼命。当他发现自己走错了路,立刻掉头,啥也不顾。当他觉得自己送出去出家的那些女众有危险的时候,立刻就奋不顾身。 其实,他可以选择一条看起来比较温和的路,比如,好好做他的普济寺方丈,私下里和当事人商量沟通,达成某种默契和条件,不必搞到你死我活。但是,这不是他的性格。师父也在不同场合表达,凡事好商量。 贤启法师是个不好商量的人,他先把自己置于死地,然后拼了。什么教内的前途,什么个人安危,什么周围人的利益,全都不考虑,只考虑他认为的理。世界上就是有这种性格的人。 就在贤启法师默默挣扎和拼命的时候,贤菜出现在了龙泉寺,给事情带来了转机。但是给师父带来了大麻烦,她不停地提出她的要求,师父就是不答应,她就继续提,师父依然不答应。师父太难了。我也比较同情师父,因为这种事情,不是那么容易了断的。我私下里劝过师父:“算了,就答应她吧,不就是换个极乐寺的当家师吗?不就是让她安心在澳洲待着别给您再找麻烦了吗?”师父立刻坚决拒绝。原话是:“那怎么行,她想怎样就怎样吗?” 我当时觉得这可能是师父个人的性格使然,可是,事实上,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贤一和我以及师父之间,也进入了某种微妙的关系,师父应该知道我们知道了些什么,但不确定知道了多少。就从那次安排我和贤菜和他见面开始,我明确地感受到,师父希望我帮助他摆脱困境。可是,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也太难了。怎么做都不合适。 十四、清华大学成了讲出真相的理由 禅无是清华博士,流体力学专业,一毕业就出家了,非常善良,很受师父的器重,体系内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多是通过他来传达和执行的。贤菜在澳洲想回北京讨说法,也是事先汇报给禅无,但是禅无做梦也想不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对贤菜的种种要求全都解读成“神经病”,敷衍了事。 贤菜到达北京没几天,就在师父的会客室里见了禅无。客套了几句,贤菜忽然问:“你怎么没有回答我短信的事情呢?”禅无把头扭开,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岔开了。 禅无此时也是体系内部处理应对师父短信和贤启法师举报工作小组的核心成员,成员中,除了贤一已经开始知道此事属实,其他人都还被师父蒙蔽着努力做证伪的工作。 随着调查的深入,以及贤菜提供的各种证据,这个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再否定了。期间,我接到一位其他寺院住持的电话,他听说师父被举报,认为这绝不可能是事实,他和师父共事多年,了解他的为人。我回复这位住持,师父的事情,我们正在证伪,希望它是假的。 一年半之后,这位住持通过各种管道了解了事实真相的时候,叹息道:“一个人,怎么内心能扭曲到这种程度。”事实上,我们确实做了足够的证伪的工作,但都失败了。 贤菜到北京好些日子了,真正了解实情的只有贤一和我。贤一和我觉得,这个事情应该不能只是我们两个人知道,那还让谁知道呢?为此,我们做了细致的探讨,因为这个时候告诉任何人,都很难说结果,万一人家马上就告诉师父,我们会不会有生命安全问题?请不要嘲笑我们的胆怯,因为,一个朝夕相处了十年的“圣人”,忽然间你看到了他骇人的另一面,不得不为此时自己的处境捏一把汗。我们想过,就此算了,跑路吧。但又不甘心,想来想去,就觉得禅无最合适,因为他是清华毕业的。在征得了贤菜的同意后,促成了禅无和贤菜交流。之前,为了安抚贤菜,禅无曾经答应有机会请贤菜吃饭。我们决定在吃饭的时候,冒险说出实情。 我们权衡了风险。禅无是师父最信任的人,依师法修得最好的人,好到什么程度呢?当年,禅无曾经做过师父的秘书,在师父的引导下,主修依师法。所谓的依师法,就是看到、听到任何东西,师父都是没错的,都是自己的业障深,自己错了。比如,师父的福建方言,我们听不太懂,要思维成:师父的语言是没有问题的,是清净完满的,听不懂,是我们的业障,我们要忏悔自己的业障。师父的开示,我们听不懂,不是师父讲得有问题,是我们的业障,要忏悔自己的业障。 禅无曾经教导我们:有一次,师父送给一位领导一本书,书的扉页上签名时有个错字,禅无把书拿给这位领导时,发现了这个错字,就想让师父重签一本,因为,这样送给领导不合适。可是,转念一想:师父不可能写错字,师父是圆满的,清净的,错字,是因为自己的业障,所以要忏悔自己的业障。可是,明明这就是个错字呢?怎么办呢?又要修依师法,又要解决现实问题。禅无最后想出的办法是:内心里坚决认为师父没有错,是自己的业障而看到了错字,所以不能回去找师父重签。想来想去,禅无说他灵机一动,用一个小刀片,轻轻地把错字中多了的一个笔划刮掉。 禅无用这样的一个公案教育我们这些后学,我们都很赞叹:禅无的依师法修得好,是我们的好前辈,是我们的好老师!请不要嘲笑我们当时的思维方式,因为,你没有在其中。我相信,历史还会重演,因为人心,就是有这样的短板。从过去的历史来看,这不是新鲜事,宗教很容易导致集体意识的错觉,而丧失理性。 当然,从宗教修行的角度上来讲,我没有资格评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这就是一个甚深的高级法门,实践者可以依此获得很高的证悟,我们凡夫没有能力揣测。更深的分析和总结留给后人以及专业心理学和宗教研究的学者去探讨吧,这本书,尽量只讲事实。后人也许可以在实践佛法的道路上多一些参考,多一些角度。 经过反复的抉择,最终还是觉得禅无不会伤害我们。我们列出了很多很多理由和可能,最终说服我们下定决心冒险向禅无讲出真相而不会遭到伤害的理由是:他是清华大学毕业的。 十五. 被雷劈了 禅无兑现了承诺,约见贤菜,并请她用午餐,贤一,我,贤菜,禅无四个人,在小餐厅里。禅无法师,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修行人,慈悲善良,他的动机很淳朴,贤菜在海外读书,得了神经病,需要格外的关怀。满足她的各种需求,所以要请她吃饭。落座吃饭后,贤菜逐步把话题契入正题。禅无越听越惊讶,越听越无法解释,因为,贤菜讲述的事情,很多地方,如果她没有经历,是不可能了解的。比如,贤菜提到事发地,是一个位于北京某小区的“精舍”,这个精舍是最早的一个精舍,由一位信众无偿提供给体系使用的。这是体系内最高的秘密之一。包括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以前,我开车送这些极少数住这个精舍的人去,都是要求把车停的远远的,不许靠近,精舍的人下车后,步行,离开我的视线后,等我开车离开了,他们才回精舍。后来,这些极少数人,不住这个精舍了。精舍就闲置下来,提供这个房子的主人刘某秋找到禅无,问这个房子长期闲置,怎么办。禅无就向师父汇报,有一天,禅无和房主约见正要商量这个房子的用途时,师父推门进来,让禅无离开,不要再管这个事情了。这个房子就被师父自己独自管理了。从此再也没有旁人过问。由于禅无长期以来处理师父的各项事务,执行命令,包括作为短信处理应对小组的核心成员,内心深处也积攒了很多疑惑,都被贤菜一一说破。 禅无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四部手机都在师父手里,用于和尼众短信互动,但是他就是不让查这些手机,而是让大家去查贤启是怎么搞到这些短信记录的。还有种种的细节,包括贤菜在澳洲一直追问短信的事情,包括师父竭力阻止律师关于短信要报案的建议,因为一报案,人家警察立刻就会查出来,这个就是师父的手机,从师父的手里发出来的。就在我们彼此交流信息的同时,忽然,窗外闪过一道非常亮的闪电,很诡异,大白天的。几分钟后,禅无的手机就接到别人发来的消息,看完后,很惊讶递给我们也看,原来体系盖的那个如今已被查封的豪华建筑三慧堂,被雷劈了,雷竟然穿过楼层,直接劈到中控室的交换机,浓烟滚滚,如同过了火一样。事后我专门去看过,现场一片狼藉,确实很不可思议。 还有一些奇怪的征兆,就在2018年开始,寺里种的竹子开花了。起先是一小丛,后来就是一片一片地开花。再后来,有一天,一群马蜂铺天盖地地飞来,在老大殿门前的院落里,成为奇观。禅无在听贤菜表达的过程中,内心很沉重,忽然起身要去上洗手间,然后就走了。我们等啊等,怎么等都不来。越想越害怕,开始坐立不安。 十六.差一点就误会了禅无 禅无上完洗手间回来了,并且一个劲地道歉,说,时间有点长,对不起。原来,听的太专注了,忘了如厕,实在憋不住了,才去的。回来后,继续谈,从中午一直谈到下午三四点钟。当时我们很害怕,生怕禅无带着几个大汉走进来。事实上,赌清华,赌对了。 事后,禅无亲口跟我讲,他很痛心于贤菜的遭遇,一直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痛哭一场。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受,虽然我们可能无法理解一个女性在遭遇这种事情后的痛苦,尤其又有宗教背景,但能够想象到这真的是人生中一个极端的遭遇,因为你没有面对过她们,她们的无助,她们的怯懦,她们对迫害者的依赖,对生存的担忧,对未来的迷茫,对戒律和伦理道德的恐慌不安,她们勇敢地站出来又要面对的各种污蔑和诋毁,咒骂和威胁,她们常常想自杀的绝望。 人们,无论如何,都应该善良,欺凌弱者是不对的。哪怕她并不是一个完美受害者,我们,还是得有最起码的良心。禅无又自己表述了一些之前的疑点,现在终于明白,贤启法师说的都是事实,而师父利用大家对他的信任,不断把调查方向指向别的地方,诱导大家不要追究手机在谁手里,谁发的短信。而去追究贤启法师的背叛,然后再用一些所谓的证据,应对上级领导的询问和调查。最有趣的是,师父竟然给我发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短信,我当然赶紧告诉大家,你看,师父的手机出了问题,大家当然就相信了。师父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短信记录在电信的后台一字不漏地保存着,他以为手机上删除了,就没有了。短信记录里清晰地记录了师父要求和他互动的尼众将手机里的短信删除。但是,后台有,结果被贤启法师打印了出来。据说,那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为了顾及宗教的颜面,不好公布出来。 贤佳法师曾向我转述过他听到有关部门评价师父时使用的一个词——惯犯。禅无当天晚上给福建的贤六打了三个小时的电话,向他讲述了这个事情。第二天,禅无告诉我们,贤六也认同了这个事实。贤六毕业于一所重点大学,从小就品学兼优,理科男,学霸,我们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多吃点,多玩点,人家的理想就是报效祖国。大学期间,很多同学都出国了。他没有出国,一直在努力寻找更好的报国机会,后来遇到了佛法,经过仔细地抉择,确认,修证佛法,教化社会,挽救和净化世道人心,是更好的报国之路。毅然就出家了。 贤六和禅无一样,是体系内除了师父之外,最有权力的人,而贤六本人也担当了很多社会职务。他们俩的认同事实,给妥善解决这个事情带来了希望和光明。也触发了贤菜要去福建和贤六会面的想法。而师父此时,正是格外的为难,一方面,要应对贤启在外边的举报,一方面要应对弟子们的内部调查。更麻烦的是贤菜越来越不依不饶。她坚持要和大家一起诵戒,时任寺院的当家师也觉得事情不对,但不想参与过问。师父就跟我谈,说了他的想法,他希望把贤菜送到福建的极乐寺去。我当然理解,因为,这样在北京闹下去,早晚会出事。 十七.找麻烦的大活人到底放在哪里才合适 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另一位当事人贤鱼被贤启法师从精舍悄悄接走了。是贤一告诉我的,贤一在应对短信的秘密小组中,知道了很多的细节。后来,我们才更多地了解到,贤鱼在收到师父的短信后,经过痛苦和不安的抉择,终于向贤启法师和盘托出,讲出了所有的经过。而贤启法师也从不信到半信半疑,到以证伪的态度对短信进行调查,也逐渐了解到了更多的事实。据贤鱼的回忆,师父发现事情败露后,先是安排人用电话做贤鱼的工作,希望她能接受师父的行为,把它视为高级的修行,后来效果不好,就指挥极乐寺的几位尼众坐火车赶来精舍,做贤鱼的工作,要把她带回极乐寺。这些工作也很奇葩啦,都是劝说贤鱼要对师父有信心啊,师父是圆满的,不会害我们的,师父这么做,都是调教弟子,都是有用意的,都是帮助我们修行的,跟我们回极乐寺吧等等,完全是一些置戒律和伦理道德于脑后的奇谈怪论。现在回忆,挺搞笑的,但当时,大家的思维模式就是这样的。贤鱼又开始疑惑和犹豫,到底该怎么抉择。 那个时候,由于体系的引导和教育,离开体系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大家就能理解为什么政府在央视、人民日报等权威媒体公布举报属实之后,体系内也没有多少人主动离开。体系的力量,发人深省。贤鱼后来在网上写过这段心理历程,经过痛苦和艰难的抉择后,没有跟着回极乐寺,而是选择了离开体系,逃离。在贤启法师的帮助下,这位尼众,选择在后半夜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地离开精舍。走的时候,虚掩了门。 贤鱼,终于摆脱了师父的控制。这成了师父的难题,那边贤鱼跑了,到了贤启法师那里,这边又来了个贤菜,咋办?极乐寺,是唯一的选择,不然,一个大活人,放在哪里呢?虽然,没有把贤鱼弄回极乐寺,但是,要把贤菜弄回极乐寺。贤菜欣然同意。但是,条件是必须贤一和贤二陪同。 十八. 简直太难了 师父确实是一直在想办法克服困难,但是他不确定我们对实情了解多少,所以我们之间的对话,就成了揣摩对方意图的哑谜。贤菜说是要回福建的极乐寺,但是订了机票又退,再订再退,就是没有成行,她和师父也是反复在沟通、商量。想必也是和师父虚虚实实地应对。 师父不时地找禅无、贤一和我谈话,主题依然还是:这个短信是谁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贤启怎么搞到的,他违法。短信的事情,不要再调查了,你们的工作重点要放在贤启法师违法这个地方。以前,师父这么讲的时候,我们都会齐声赞叹,师父的思路真是高啊,真是了不起啊。现在师父这么讲的时候,我们嘴上依然还会像以前那样赞叹,只是,心里不是这么想了。师父和我谈话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前面走,我们跟在后面,禅无离的最近,我在第二个,贤一在我后面。那天,师父又一次如以往那样,一手叉腰,一手往虚空里一挥,用我们非常熟悉的姿势和口吻讲,短信是谁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贤启怎么搞的到。禅无点头表示同意赞赏之后,然后悄悄回头,给我使个眼色,表示有趣,我也再回头给贤一使个眼色,贤一再回一个眼色。我心里想,老大,这个短信最重要的就是谁发的啊。怎么搞到的,不重要啊。禅无和贤一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自从师父指定我陪贤菜和他见面,而且在见面中没有忌讳他们的对话,我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师父可能是想让我帮忙。我也很想帮忙,毕竟朝夕相处了十年,引导我出家,对我是大恩大德,他本人也是有着非常多的优点,有很多一般人不具备的能力和超强的意志力。但是,这个让我也很为难。如果,他是个社会上的老板或者大哥,咱就义无反顾地帮忙了,帮他解决问题,调和矛盾,努力把事情摆平,帮老大走出困境,毕竟,很多事情,他不好出面,也不好亲手去办,咱当小弟的,做点事情,是理所应当的。可是,我受的清规戒律的教育告诉我,我不是一个小弟啊。那边,贤启法师依然在不断地给贤一和我很大的压力,告诉我们,如果体系再不成立内部的自清自律小组,就把掌握的数据、短信记录全都发到媒体上。 贤菜也时不时告诉我们俩,如果师父再不答应她的两个要求,撤换极乐寺的负责人贤宝宝,和给与澳洲的自主权,她就把她掌握的信息给媒体。我们判断贤菜不会真的要把事情捅到媒体上,只是气话,但贤启法师那边是完全有可能的啊,这个事情上了媒体,大家可怎么办呢?这边师父依然坚决不同意贤菜提出的两个条件。这让我很不理解,贤菜这两个条件,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换个负责人,能损失什么呢?澳洲让人家自己管理,不就得了吗?这也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啊,人家都那个处境了,难不成咱们这个体系还想管理全世界吗?虽然和师父这么相处了十年,但是真的很不了解他。可是,我也没办法啊,卷入其中,也脱不开了,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尤其是贤菜,我最担心的是她的生命安全,主要是怕她自杀。她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我不确定自己为这个事情到底能做点什么有价值的事,但,当时内心里最大的底限,就是贤菜不能出极端事情,否则,我会终身愧疚。贤菜定好的行程反反复复,改了又改,贤一和我尽量都保持理解和尊重。 福建那边,接贤菜和我们的人是贤七,是师父亲自安排的,他是极乐寺的实际负责人,能亲自来接,在体系里是莫大的荣幸和高规格的待遇,师父应该是给予了贤七明确的交代,完全随顺贤菜,有求必应,就是说,贤菜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人能离开北京,回极乐寺就行。极乐寺的当家贤宝宝做了很多耐心细致的工作,票是极乐寺给定,随着贤菜的情绪变化反复定,反复退,那边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和怨言。大家就等着我们最后确定了行程后,过去。 十九. 手机短信,是个冷知识 在我们出发前。师父单独找了贤一,把手一伸,跟他说,这个短信,就算是查出来手机是我用的,但怎么证明是我的手发出去的呢?贤一,到时候,你就说是你发的。贤一听完后,气坏了。没答腔,事后告诉我,把我也气坏了。 随后,师父也找到我,当面给我发了个短信,留了一位高级领导的联系方式,让我帮他办一件事情。我看出来,师父这是想让我给他帮忙。想让我跟他一伙,其实,我确实是想帮他来着,但是这样,让我就很不开心。师父和弟子们交流的方式,或者说能凝聚一帮人不离开的方法,主要就是靠这个,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想得到师父的重用,师父让谁办件事情,谁就开心的不得了,地位就显著提升,如果让他办这些和领导打交道的事情,就表示格外的重用。在体系内部,人的价值就是这样体现的。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吃这一套了,之前,就是因为吃这一套,吃的很苦,现在算是放下了。 虽然,我也是很可惜这个机会,毕竟,一个自幼就在社会最底层生活的人,忽然间获得这样重要的机会,直接和如此高阶的领导交往,得到这样一个高大上的平台,当然是求之不得,理应感恩戴德。名利于我而言,是个好东西,怎么能这么轻松地就放下呢。 师父很懂得弟子的心。他让贤一替他顶包,原因就是贤一大学刚毕业就出家跟着他了,人很单纯,怎么用怎么有。只是他看错了贤一,我很了解贤一,他虽然年纪小,但骨子里就是个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人,正义感是他与生俱来的质量,他连平时小事都不肯说谎,更绝不会昧着良心去欺骗全天下。其实,在后来,确实就有人主动站出来,亲口告诉我,他要替师父去坐牢。但,那个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谁也替不了了。 我的逆反心被师父的这种做法强烈的激发起来,小小的自尊心爆发了。就偏偏不要这个机会。当面没敢拒绝师父,但就是没跟人家领导联系。虽然很惋惜,但心里硬是就扛住了。师父也看出来了。他的自尊心也被我激发出来,过了几天,就发来短信,既然你没跟领导联系,那就先别联系了。我们俩,就算是掰了。 唉,十年了,其实,我很尊重他,也很佩服他,他确实有非常多超于常人的优点,也有独特的个人魅力,对我也很好,但是,我毕竟是来自社会最底层,没受过正规的好好的教育,当时的很多价值观也比较模糊了,内心深处依稀还残存有一种比较江湖的仗义感,觉得师父你私下里干的这些事情不地道,小弟们给你卖命,你却不讲真话。真是辜负了小弟的一片两肋插刀的真心。要知道,当年师公,就是师父的师父,要换肾,让我帮着找肾源,我第一念就是想,别找了,我的肾要是合适就拿去。然后就告诉禅无,来吧,这肾我捐了。当然,肾不是想捐就能捐的。后来师父的师父通过别的管道解决了这个问题。只是,我当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可能是长期在体系里日益膨胀的名利心中迷失了,慢慢地这种师徒关系已经和修行无关了。尤其是这个时候,内心已经分裂了,一会认为师父是修行的师父,一会认为是领导,一会认为是大哥。对师父来说,他也是尽力了,我无意贬低他,如果不是因为宗教身份,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老板,但是,这可能是他的极限了,管理这么一大摊子,处理这么多麻烦事,确实力不从心了。 他是一个非常缜密的人,做事情非常的小心,胆大心细,极少疏漏,这也是让弟子们佩服的一点,但是,百密而必有一疏,在短信这个问题上,我不觉得师父真的是失手了。这就好比“喝西北风”是个成语一样,很多人都不相信,其实,真的就是个成语,这是一个冷知识。如果这个事情没有爆发出来,谁能知道,自己的手机发出的短信,会在电信的后台保存五十年,并且成为重要的法律证据呢?这是师父万万没有想到的,其实,一般人也想不到。这个想不到,给他捅了个大漏子,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也都陆续爆发出来。另外,当时,我们还分析了,师父踢到了两块钢板,一个是贤菜,一个是贤鱼,在体系内当时的那个氛围下,被师父临幸绝对是一件无比荣光的事情。怎么会产生怀疑呢?偏偏她俩就不吃这一套。结果,悲剧了。 二十.在福建密会重要的人 贤菜在反复更改机票后,终于确定了行程。临出发前,我又单独陪她见了一次师父,这一次,俩人说了一些家常话,时间不长,没说什么实质性的问题。 临别时,师父又给了贤菜一袋零食,跟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送的零食是一样的,还是我拎着,像一个小跟班一样,跟在他们的后边。我觉得非常替贤菜不值,但也没敢直说,贤菜一方面坚决拒绝和贤启法师一起举报师父,一边又对师父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很维护师父,如果我和贤一说了一些调侃师父的话,她会立刻就跟我们俩急,直到我们道歉。事后,师父又一次约谈我,我跟师父又提了一次:“干脆满足贤菜的要求吧。”师父说:“那怎么行,她这个人有抑郁症。”我听出来,师父在暗示我,这个人有病,不用搭理她。其实,我观察贤菜根本没病。当时,我的脑海里就浮现了两个字“渣男”。可能是我的情绪起伏比较强烈,让师父也观察到了,我也观察到了师父的表情,应该就是那一次,我们俩的内心有了隔阂。 福建那边做了周到细致的安排,极乐寺的实际管理者贤七亲自开车到厦门机场接机,当家师贤宝宝在极乐寺里准备丰盛的宴席等待贤菜。当然,我和贤一是沾了光而已。出发前,我也有很多的担心,不知道这次去福建,对贤菜、对贤一和我意味着什么?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到底是吉是凶?等等。内心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贤菜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什么计划和安排。但此时,也没有什么退路了,实在是不忍心扔下贤菜就不管了。贤菜很信任贤一和我。也让我们无法不负起这个责任。 贤七顺利地在厦门机场接到了贤菜、贤一和我。在路上,贤菜和贤七开始谈话,大致的内容是:极乐寺的当家师贤宝宝曾经拒绝当时还在香港的贤菜回极乐寺,这件事情深深伤害了贤菜。贤七是知情者。贤菜告诉我们,在香港时,她和贤瓜对共同的经历有完全相反的认知态度而发生了很大的矛盾,贤瓜曾经摁着贤菜的头撞在墙上,贤菜受到伤害后,想回极乐寺,被贤宝宝拒绝,但是却让贤瓜回极乐寺,极大地刺激了贤菜。 事后分析,可能是师父担心贤菜回极乐寺走漏消息。不让贤菜回极乐寺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先被师父伤害,然后又被体系抛弃。尽管,师父后来为了争取贤菜,又做了补救措施,让贤菜回了一趟极乐寺,安排了最好的车接送,至少三位不了解内情的尼师亲自前往机场迎接,还带了鲜花,出了机场,还给买了冰淇淋,住寺里最好的客房。竭尽全力满足贤菜的各种需求。这个在当时,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体系里上下尊卑管理非常严格,贤菜并不是高位者,却受到了如此高的待遇,也没有人想想这是为啥?当然,有人会想,这是师父慈悲。后来,这个思维方式,可以化解内心所有的疑惑。 个人崇拜,就是有这样的力量,能够控制人的思维。那次接待,贤菜并没有领情,甚至骂哭了一位尽心尽力接待自己的尼师,她告诉我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唤醒这些被蒙蔽了还在给师父卖命的尼师,但是,恰好也成了事后抹黑她得了神经病的借口。贤菜趁这次去极乐寺的机会,掐着时间连续拜访了好些个尼众下院,也去了男众的广化寺和崇恩寺,所到之处,都是热情招待,各个寺院的当家师都亲自接待,由此也了解了一些情况。贤菜说,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受害,她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要换掉贤宝宝,这也是她冒险从澳洲到北京的主要原因,也是她到福建的主要原因。对我来说,信息量太大,一时消化不了,只能尽心陪同。 贤菜在路上一直在质问贤七,怎么解释那时候拒绝自己回极乐寺,而现在又想方设法让自己回极乐寺。贤七就岔开话题。 路上,贤菜忽然要求不去极乐寺了,要去广化寺,对师父忠心耿耿的贤七并不清楚贤菜到底要干什么,她只是和我们刚开始一样,如实地执行师父的指令,安抚住贤菜。贤七说,极乐寺都准备了饭菜,就等你过去吃呢,贤宝宝亲自给你做了好吃的饼。不提贤宝宝还好,提了,贤菜就更生气。当然,贤菜的目的就是要去广化寺,因为禅无和贤六已经安排好,在这里贤六要密会贤菜,了解实情。这些,师父并不知道。一直想劝贤菜去极乐寺的贤七,发现也劝不动了,就放弃了。 于是,我们一行就直奔广化寺。第二天一早,四点多钟,在广化寺的一个非常隐蔽的房间里,贤一和我陪同贤菜,密会了贤六。 二十一、一场隐秘的会面 贤六也做了充分的准备,避开了所有人,我们反插了门,贤菜开始和贤六讲述自己的遭遇。听完后,贤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怎么这么倒霉。”我真的很理解贤六,这声叹息,确实是伤心伤到透透的。贤六自小就是个学霸,作为我们的前辈,给我们讲过很多他的童年,他的成长,是我们一直仰望和学习的老师。 大学期间,他的很多同学都出国了,他选择了留在国内。在接触了佛教之后,尤其是接触了台湾日常法师的修行体系,认识了日常法师之后,贤六开始考虑出家,并且在福建广化寺加入了当时日常法师与该寺合办的广论班。专门学习《菩提道次第广论》,后来从福建被师父调到北京,恢复创建北京龙泉寺。一起从福建到北京的这批人中,就有禅无、贤佳,贤启等等,都是学历高,年轻。 到了龙泉寺,很快就和台湾的日常法师体系产生了分歧,一批人离开了,去找日常法师的体系去了。这批人只认日常法师,不认师父是自己的师父。当时,师父不叫师父,大家都叫他大和尚。只认可他是福建广化寺的方丈。当时,我正好进了体系,2009年,经常给大家开车,他们在车上直呼师父的名字,或者称呼“他”,对师父的评价很低,纷纷准备离开。果然,我出家进体系没多久,不少前辈老师就陆续离开了。留下不多的人中,就有贤六。 师父让大家不再叫他大和尚,改称师父。这个更改,其实含义很深,这意味着弟子们要依止他修行办道。那时候,体系每天都会组织人学习师父功德,从早到晚地学习,还要组织研讨。其实,这种方式很容易导致集体意识的情绪化,就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环境中,有一定的理论依据,有宗教仪轨,绝大多数人都被同化,各种表达忠心和虔诚的口号被喊出来,比如,有的人就喊:要生生世世跟着师父。反正,怎么忠诚就怎么喊,大家用各种方式培养对师父的信心。 我们觉得,这个就是最好的修行。有一次我请教贤六如何培养出对师父不二的信心。贤六告诉我,以前受过刺激。我问啥刺激。贤六说:“不能告诉你。”虽然没有告诉我,但是,一个成年人,多少都会有一些体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与人之间,总是要反复地抉择,尤其是修行这个事,两个人都说自己是善知识,是可以引导你解脱觉悟的人,你跟谁?跟了日常法师,就不能跟学大法师。有的人走了,有的人留下了,改口称学诚为师父。但是,内心也有很多疑惑,磕磕绊绊地走了一段时间,终于放下了疑惑,一心依止师父修行。 贤六真的很不容易,可能是因为岁数大一点,人很稳重、忠厚,肯吃苦耐劳,就让他负责寺院的建设,一边干一边学,很快就很懂建筑了。为了建设寺院,一条腿断过两次,第一次是从楼上掉下来,后来做手术,打了钢钉。第二次是被一块大石头压断了腿。当时我正在现场,亲眼看见大石头滚过来,撞倒他,压在他的腿上。然后我们挪开石头,几个人一起把他送到一个骨科医院,在那里,医生给他的断腿手工接骨,疼得他用脑袋撞墙。 那一次,我才知道,骨折可以疼到那个地步。贤六搞了很多年寺院建筑,很辛苦,很认真。是师父的左膀右臂。贤六对我们这些后学也很好,教育我们,帮助我们,都非常的负责任。有一次,我开车送他外出办理他的户口,到了地方,他怕我在车上等着浪费时间,特别还给了一个佛教小册子,让我读。后来,贤六被师父派到了福建的广化寺。前前后后十几年的奋斗。他和贤佳法师、贤启法师、禅无法师一样,都是我们的好老师,好榜样。 听了贤六的叹息,我的内心,也是百味陈杂。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贤六毕竟是前辈,了解了情况之后,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言简意赅地给了我们几点开示,要求我们按照这个原则行事。第一,立即制止师父对女众的侵害;第二,不要搞到媒体上;第三,保护团体利益;第四,保护佛教声誉;第五,让事件平稳过度。 二十二、感受到别人的痛苦和所受到的伤害 见完贤六,谁也不知道贤菜下一步要干吗,她也没有直接告诉贤一和我。 极乐寺拼命想让她回去,应该是师父在后面安排。强行肯定是不可能,只能来软的,委托极乐寺的负责人好话说尽。 声称,那边随时欢迎贤菜回去。 对师父来说,贤菜回去,是最好的安排了,在那个环境和氛围里,师父有信心让贤菜和别人一样,慢慢地沉默下来,能够继续被掌控。 贤菜确实不是一般的性格,她向我和贤一表达过,师父太自信了,他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所有人都能搞定,所有的女人都爱他。 我们出门的机票,都是极乐寺给定,这样,师父就随时可以掌握我们的行程。 贤菜很聪明,她自己悄悄定了机票,是她和贤一和我三个人从厦门飞回北京的机票。 去机场的路上,极乐寺的负责人贤宝宝听到消息,也尾随而来。在机场,贤宝宝带了很多食品,里面还有据说是她亲自给贤菜烙的饼。 贤菜拒绝在机场见她。 以前,我就认识贤宝宝,她也是清华毕业的,唉,人各有命,她的依师法修得太好了,已经完全不顾戒律、法律、道德、伦理,一心为师父奔波效劳。哪怕是这种事情。 后来,我看了一点那些短信记录,她是很早的知情人。但是,她放弃了正常人的判断,选择了没有条件地依师。 师父在贤菜身上的很多操作,都是贤宝宝在安排和执行,不折不扣,而且后面的受害人也是贤宝宝在安排和执行。贤菜铁了心的就是撤换掉她。 贤六则认为问题在师父身上,而不是贤宝宝身上,说:“被打了,应该找打人的人,不要找棍子。” 贤宝宝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机场的时候,贤菜得知情况,坚决拒绝和贤宝宝见面,让我和贤一去应付,坚决不和贤宝宝见面。 贤一和我在机场大厅见到贤宝宝,本来,我也对她挺那什么的,见到她本人的时候,就想:唉,同是天涯沦落人,谁比谁更不幸呢?她将来怎么办呢? 贤宝宝确定见不到贤菜,才尴尬地离开了。临走前,把一大兜子食物请我们转交给贤菜。 贤菜见到这些食物,大发雷霆,立刻跟我和贤一翻脸。我们劝她,这些就当是给我们的,让人家拿回去,也不合适。 贤菜说,要么把这些扔掉,要么继续做朋友,选一个吧。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把这些食物放在机场大厅的地上。然后给贤宝宝发个消息,告诉她来取回她的食物。 我再一次感受到贤菜所遭受的伤害和痛苦,可能不是男性能够体会和理解的。 从这一次开始,我感觉贤菜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接受师父的摆布,她要继续为自己争取她的要求,争取不再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她要不顾一切地让师父答应她,撤换掉贤宝宝,以及把澳洲的管理权交给禅无,贤一和我。 回到北京,更大的风波,在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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